第 4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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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宋朝歡替周放處理好傷口, 又用大號的創可貼將他傷口深的一處裹了起來，以免再滲血。
周放有些好奇，旁若無人地問她：“小宋老師, 你裝備還挺齊全啊。”
宋朝歡笑了笑, 下意識看了宋昭一眼。
小時候的宋昭沒讓少外婆操心, 搬來了小院，她也就習慣性地準備了。
宋昭看見她對過來的視線，幾不可聞地輕嘁了聲。神色卻不由自主地軟化了下來。
周放微挑了瞬眉。
晏峋臉色更陰沈了。
只有茍樂心最快樂, 身體裏簡直住了只猹，上躥下跳不知道啃哪一口瓜。
收拾妥當，宋昭和晏峋也已經走了進來。
宋朝歡這才發現天色不早了。
“要不我們吃點兒東西再接著拍？”周放建議她。
“還沒吃飯？”拎著飯後甜點的晏峋問。
“忙完了？先吃飯。”拿著食盒的宋昭說。
宋朝歡還在慢吞吞地整理小藥箱，不知道為什麽，莫名覺得腦袋嗡嗡的。
仿佛幼兒園老師, 聽小朋友圍著她嘰嘰喳喳。
她將藥箱收好，站起來, 指指宋昭一看就是準備了三個人分量的食盒，小聲問他：“能，一起吃嗎？”
宋昭唇抿緊, 眼皮子耷拉下來。這店裏的小姑娘工作認真上班負責，吃了也就吃了。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家夥, 憑什麽要吃他做的東西。
頓了得有兩三秒, 還是向下撇著尾音, 面無表情硬邦邦道：“能。”
宋朝歡抿抿唇，憋了下笑意。宋昭每回嘴硬心軟的樣子, 她都忍不住想笑。
只是又看了眼晏峋：“那我……再去買些熟菜。”三人份五個人吃, 大概還是不夠的。
“不用，我吃過了。”晏峋話音涼淡道。
宋昭看了眼天花板, 充分感受了一下上眼皮被眉骨壓迫的感覺。
宋朝歡卻明白，不管他有沒有吃過，都不想吃宋昭的東西。
也沒有勉強，只點了點頭：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可以坐會兒。”晏峋淡聲打斷她。
“啊……好。”宋朝歡也不至於在這麽多人面前給他難堪。畢竟這段時間，晏峋對待她的情緒，是真的穩定了很多。
於是她同茍樂心說：“樂心，你去掛下牌子，我們先吃飯吧。”
“好嘞！”茍樂心愉快道。
拎著食盒穿過天井往客廳去的時候，宋昭忍不住低聲問宋朝歡：“誰啊？”
宋朝歡聽他莫名其妙的敵意，有些無奈道：“我朋友的兒子，要拍個非遺宣傳片，叫我幫忙錄些素材。”
宋昭聞言，繃著的弦略松了兩分。
朋友的兒子，差了輩兒了。
一側不動聲色的晏峋，臉色也略好看了一點。
飯菜在客廳裏小圓桌上擺開，宋朝歡給晏峋倒了杯茶，又將他帶來的草莓小蛋糕放在了桌子上。要是飯菜不夠，待會兒還能吃這個。
她左右手坐著宋昭和茍樂心，倒是晏峋和周放坐在了一起。
周放挺自來熟的，也不客氣，宋朝歡給他拿了把勺子，看他翹著手指頭剜飯菜吃，有些好笑，也有些不放心。
於是問他：“要不今天先拍到這裏，你吃完飯，先去醫院看看？”
宋朝歡話音剛落，宋昭和晏峋的眼神就不著痕跡地看向了周放。
周放仿佛沒感受到空氣裏飄蕩的敵意，笑著說：“沒事兒，反正也用不上手。”
宋朝歡想想也是，便沒有再強求。
安安靜靜吃了會兒，倒是周放又開了口：“對了，這位是晏總吧？”
桌子上氣氛又莫名緊繃起來。
晏峋擡眼，神色淡漠地看著他。
宋朝歡看了倆人一眼。
那次晏峋帶她去周家，沒有見到周放。不過既然晏峋和周父有生意上的往來，周放認識晏峋，倒也不奇怪。
結果下一秒，卻聽周放說：“我記得你。之前你和宋恬恬的那張照片，我們系老師拿出來當過商業人物攝影範本，給我們分析過。”
宋昭沒忍住，下意識嘁笑了聲。
仿佛在說：得。還挺有名。
晏峋看著周放，面上不顯，擱在膝蓋上的指節卻捏了捏。
“嗳？”周放又好奇起來，“不過我記得，晏總不是結婚了嗎？您這樣，晏總夫人不介意啊？”
他會這樣說，倒不是故意拆人臺，這個圈子裏，多的是逢場作戲的風流少爺。像他爸那樣潔身自好的，反倒是稀有品種。
要不是這男人能力手段實在出眾，不然按他那個行事作風，他老爸大概率不會和他合作。
晏峋結了婚還搭著女明星，本來跟他也沒什麽關系，但他今天會拿著花和小蛋糕來這裏……
像小宋老師這樣，心思單純從前又吃過苦的女孩子，難保不會被這樣的糖衣炮彈迷惑。
好歹是他媽的朋友，怎麽也得幫忙看著點兒吧。
結果他這話一出，一桌子人都表情心思各異起來。
周放眨了眨眼，也覺得挺奇怪，怎麽這些人是這麽個表情。
好像知道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樣。還是回頭問問他媽得了。
桌子上沒人說話，茍樂心邊扒飯邊八卦地掃過三個男人的神色，忍不住默默感慨，真是健康的愛情固然美好，扭曲的愛情也讓人欲罷不能啊。
吃完飯，茍樂心去前廳收拾整理客人試穿的衣服，和置物桌上的面料。也快打烊了。
周放本想繼續拍下去，宋朝歡卻看見替他貼的那塊創口貼上，又透出了血漬。
“還是去醫院看看吧，拍攝的事情不急這一天。”宋朝歡有些擔心。
周放垂眼看著她緊張的表情，笑了笑：“我對這一片兒不熟，這附近有醫院嗎？”
“有的。”宋朝歡說，“那我陪……”
“出門右轉，胡同口看見路牌再往西走300米，趕緊去吧。去了給你宋老師拍個醫院就診的照片，免得你宋老師擔心。”宋昭一口氣不帶喘地告訴他。
周放楞了楞。
“行，都吃完了那我送送你們吧。也快打烊了。”宋昭面無表情地掃了遍，一個秋天來了還一臉蕩漾，一個木頭樁子似的沈默不語，但明顯是想逮著機會和宋朝歡待一會兒的兩個男人，下起了逐客令。
宋朝歡對今晚宋昭這樣的反應，其實有些哭笑不得。
但從頭至尾，就看見從沒有在哪個場合，被這樣忽略過的晏峋，像個學校裏沈默寡言的學生，被排擠在集體之外。
宋朝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，但總之，是不想看到晏峋這樣的。
於是也沒有再開口，任由宋昭將倆人送了出去。自己則幹脆收拾了碗筷，去了廚房。
孤身站在門口的晏峋，指節狠狠攥緊。手背上的青筋，一路虬蚺蔓延到小臂。
他突然覺得，自己周邊早已危機四伏，好像誰都比他有競爭力。
他們一個和宋朝歡有著朝夕相處的童年，一個對宋朝歡來說，有著新鮮的吸引力。
只有他擁有的，是那段讓她抹不開消不掉，也不願回想的過去。
-
等把人都送走，宋昭又重回了天井。
聽見廚房有水聲，幹脆走了過去。
“回來啦？”宋朝歡聽出他的腳步聲，也沒擡頭，語氣熟稔又自帶溫情地笑著問他。
宋昭站在廚房門口，沒進去，靜靜地看著她。
昏黃暖光下，好像又看見了那個，在南亭鎮時，他幻想過的小姑娘長大的模樣。
他從來都知道宋朝歡的不易，知道她剛離婚，在這方面壓根就沒有更多的考慮。
他不敢著急，他只想按照她的頻率，陪她慢慢走下去。
可偏偏有些不要臉的男的不知道啊。他們就是這麽急吼吼地湊上來，打亂他的節奏。
那樣年輕的男人。
眼裏的動心都快溢出來，半點不懂隱藏。
都是男人，他看得懂。
如果說晏峋的陰魂不散他還可以忍受，畢竟他知道，小姑娘看著性子軟，卻是個很難回頭的倔強性子。
但周放這小子卻不一樣。萬一小姑娘覺得，在他身上體會到了什麽新鮮的感覺呢？又一不小心，心動了呢？
畢竟他當年，不就輸在“沒有新鮮感”上了嗎？
宋昭明白這不是最好的時候，或者說壓根不該在宋朝歡對晏峋那狗東西，其實還存在著點兒扯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時說這樣的事情。
可他已經等了太久。
他也有害怕的時候。
在一次次等她長大，等自己配得上站到她身邊，等她脫去束縛重獲自由的時光裏，他錯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。
他不想再等了。
也經不起再來一次的錯過了。
於是他抄兜靠著廚房門框，看著在水池邊洗碗的宋朝歡，指節蜷緊，努力安撫著胸腔裏緊張跳動的頻率，用一種似乎再正常不過的語氣，叫她：
“宋朝歡。”
“嗯？”
“談戀愛嗎？”
宋朝歡驀地一楞，偏過頭看他，手上下意識地仍沖洗著瓷碗，喉間卻“啊？”了聲。
宋昭看著她呆呆楞楞的，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模樣，抽手走過去，垂眼看她，話音低蕩，重覆又確切，緩聲道：“談戀愛嗎？和我。”
眼前暖黃的光，被他遮掉大半。手裏的瓷碗，好像泡沫還沒沖洗幹凈，驀地滑出指節間。
瓷器和金屬碰撞的聲響，讓心跳本能亂了一拍。
熟悉的，襯衣上淺淡皂香味的溫暖氣息，靠得那麽近。
卻又像是，混雜了她從未發現過的侵略性，突如其來。
水龍頭裏淌出來的，窸窸的溫熱水柱，明明流動著覆在了她手背上，卻好像灌進了她喉嚨裏。
讓她猛地嗆住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只能擡眼，呆呆地看著他。
“我可從來沒答應過，要做你的什麽哥哥。”宋昭擡手，指節捧住她頭側，將她微偏的臉固定住，只能看著自己，低道，“有什麽好意外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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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朝歡替周放處理好傷口, 又用大號的創可貼將他傷口深的一處裹了起來，以免再滲血。
周放有些好奇，旁若無人地問她：“小宋老師, 你裝備還挺齊全啊。”
宋朝歡笑了笑, 下意識看了宋昭一眼。
小時候的宋昭沒讓少外婆操心, 搬來了小院，她也就習慣性地準備了。
宋昭看見她對過來的視線，幾不可聞地輕嘁了聲。神色卻不由自主地軟化了下來。
周放微挑了瞬眉。
晏峋臉色更陰沈了。
只有茍樂心最快樂, 身體裏簡直住了只猹，上躥下跳不知道啃哪一口瓜。
收拾妥當，宋昭和晏峋也已經走了進來。
宋朝歡這才發現天色不早了。
“要不我們吃點兒東西再接著拍？”周放建議她。
“還沒吃飯？”拎著飯後甜點的晏峋問。
“忙完了？先吃飯。”拿著食盒的宋昭說。
宋朝歡還在慢吞吞地整理小藥箱，不知道為什麽，莫名覺得腦袋嗡嗡的。
仿佛幼兒園老師, 聽小朋友圍著她嘰嘰喳喳。
她將藥箱收好，站起來, 指指宋昭一看就是準備了三個人分量的食盒，小聲問他：“能，一起吃嗎？”
宋昭唇抿緊, 眼皮子耷拉下來。這店裏的小姑娘工作認真上班負責，吃了也就吃了。但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家夥, 憑什麽要吃他做的東西。
頓了得有兩三秒, 還是向下撇著尾音, 面無表情硬邦邦道：“能。”
宋朝歡抿抿唇，憋了下笑意。宋昭每回嘴硬心軟的樣子, 她都忍不住想笑。
只是又看了眼晏峋：“那我……再去買些熟菜。”三人份五個人吃, 大概還是不夠的。
“不用，我吃過了。”晏峋話音涼淡道。
宋昭看了眼天花板, 充分感受了一下上眼皮被眉骨壓迫的感覺。
宋朝歡卻明白，不管他有沒有吃過，都不想吃宋昭的東西。
也沒有勉強，只點了點頭：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可以坐會兒。”晏峋淡聲打斷她。
“啊……好。”宋朝歡也不至於在這麽多人面前給他難堪。畢竟這段時間，晏峋對待她的情緒，是真的穩定了很多。
於是她同茍樂心說：“樂心，你去掛下牌子，我們先吃飯吧。”
“好嘞！”茍樂心愉快道。
拎著食盒穿過天井往客廳去的時候，宋昭忍不住低聲問宋朝歡：“誰啊？”
宋朝歡聽他莫名其妙的敵意，有些無奈道：“我朋友的兒子，要拍個非遺宣傳片，叫我幫忙錄些素材。”
宋昭聞言，繃著的弦略松了兩分。
朋友的兒子，差了輩兒了。
一側不動聲色的晏峋，臉色也略好看了一點。
飯菜在客廳裏小圓桌上擺開，宋朝歡給晏峋倒了杯茶，又將他帶來的草莓小蛋糕放在了桌子上。要是飯菜不夠，待會兒還能吃這個。
她左右手坐著宋昭和茍樂心，倒是晏峋和周放坐在了一起。
周放挺自來熟的，也不客氣，宋朝歡給他拿了把勺子，看他翹著手指頭剜飯菜吃，有些好笑，也有些不放心。
於是問他：“要不今天先拍到這裏，你吃完飯，先去醫院看看？”
宋朝歡話音剛落，宋昭和晏峋的眼神就不著痕跡地看向了周放。
周放仿佛沒感受到空氣裏飄蕩的敵意，笑著說：“沒事兒，反正也用不上手。”
宋朝歡想想也是，便沒有再強求。
安安靜靜吃了會兒，倒是周放又開了口：“對了，這位是晏總吧？”
桌子上氣氛又莫名緊繃起來。
晏峋擡眼，神色淡漠地看著他。
宋朝歡看了倆人一眼。
那次晏峋帶她去周家，沒有見到周放。不過既然晏峋和周父有生意上的往來，周放認識晏峋，倒也不奇怪。
結果下一秒，卻聽周放說：“我記得你。之前你和宋恬恬的那張照片，我們系老師拿出來當過商業人物攝影範本，給我們分析過。”
宋昭沒忍住，下意識嘁笑了聲。
仿佛在說：得。還挺有名。
晏峋看著周放，面上不顯，擱在膝蓋上的指節卻捏了捏。
“嗳？”周放又好奇起來，“不過我記得，晏總不是結婚了嗎？您這樣，晏總夫人不介意啊？”
他會這樣說，倒不是故意拆人臺，這個圈子裏，多的是逢場作戲的風流少爺。像他爸那樣潔身自好的，反倒是稀有品種。
要不是這男人能力手段實在出眾，不然按他那個行事作風，他老爸大概率不會和他合作。
晏峋結了婚還搭著女明星，本來跟他也沒什麽關系，但他今天會拿著花和小蛋糕來這裏……
像小宋老師這樣，心思單純從前又吃過苦的女孩子，難保不會被這樣的糖衣炮彈迷惑。
好歹是他媽的朋友，怎麽也得幫忙看著點兒吧。
結果他這話一出，一桌子人都表情心思各異起來。
周放眨了眨眼，也覺得挺奇怪，怎麽這些人是這麽個表情。
好像知道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樣。還是回頭問問他媽得了。
桌子上沒人說話，茍樂心邊扒飯邊八卦地掃過三個男人的神色，忍不住默默感慨，真是健康的愛情固然美好，扭曲的愛情也讓人欲罷不能啊。
吃完飯，茍樂心去前廳收拾整理客人試穿的衣服，和置物桌上的面料。也快打烊了。
周放本想繼續拍下去，宋朝歡卻看見替他貼的那塊創口貼上，又透出了血漬。
“還是去醫院看看吧，拍攝的事情不急這一天。”宋朝歡有些擔心。
周放垂眼看著她緊張的表情，笑了笑：“我對這一片兒不熟，這附近有醫院嗎？”
“有的。”宋朝歡說，“那我陪……”
“出門右轉，胡同口看見路牌再往西走300米，趕緊去吧。去了給你宋老師拍個醫院就診的照片，免得你宋老師擔心。”宋昭一口氣不帶喘地告訴他。
周放楞了楞。
“行，都吃完了那我送送你們吧。也快打烊了。”宋昭面無表情地掃了遍，一個秋天來了還一臉蕩漾，一個木頭樁子似的沈默不語，但明顯是想逮著機會和宋朝歡待一會兒的兩個男人，下起了逐客令。
宋朝歡對今晚宋昭這樣的反應，其實有些哭笑不得。
但從頭至尾，就看見從沒有在哪個場合，被這樣忽略過的晏峋，像個學校裏沈默寡言的學生，被排擠在集體之外。
宋朝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，但總之，是不想看到晏峋這樣的。
於是也沒有再開口，任由宋昭將倆人送了出去。自己則幹脆收拾了碗筷，去了廚房。
孤身站在門口的晏峋，指節狠狠攥緊。手背上的青筋，一路虬蚺蔓延到小臂。
他突然覺得，自己周邊早已危機四伏，好像誰都比他有競爭力。
他們一個和宋朝歡有著朝夕相處的童年，一個對宋朝歡來說，有著新鮮的吸引力。
只有他擁有的，是那段讓她抹不開消不掉，也不願回想的過去。
-
等把人都送走，宋昭又重回了天井。
聽見廚房有水聲，幹脆走了過去。
“回來啦？”宋朝歡聽出他的腳步聲，也沒擡頭，語氣熟稔又自帶溫情地笑著問他。
宋昭站在廚房門口，沒進去，靜靜地看著她。
昏黃暖光下，好像又看見了那個，在南亭鎮時，他幻想過的小姑娘長大的模樣。
他從來都知道宋朝歡的不易，知道她剛離婚，在這方面壓根就沒有更多的考慮。
他不敢著急，他只想按照她的頻率，陪她慢慢走下去。
可偏偏有些不要臉的男的不知道啊。他們就是這麽急吼吼地湊上來，打亂他的節奏。
那樣年輕的男人。
眼裏的動心都快溢出來，半點不懂隱藏。
都是男人，他看得懂。
如果說晏峋的陰魂不散他還可以忍受，畢竟他知道，小姑娘看著性子軟，卻是個很難回頭的倔強性子。
但周放這小子卻不一樣。萬一小姑娘覺得，在他身上體會到了什麽新鮮的感覺呢？又一不小心，心動了呢？
畢竟他當年，不就輸在“沒有新鮮感”上了嗎？
宋昭明白這不是最好的時候，或者說壓根不該在宋朝歡對晏峋那狗東西，其實還存在著點兒扯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時說這樣的事情。
可他已經等了太久。
他也有害怕的時候。
在一次次等她長大，等自己配得上站到她身邊，等她脫去束縛重獲自由的時光裏，他錯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。
他不想再等了。
也經不起再來一次的錯過了。
於是他抄兜靠著廚房門框，看著在水池邊洗碗的宋朝歡，指節蜷緊，努力安撫著胸腔裏緊張跳動的頻率，用一種似乎再正常不過的語氣，叫她：
“宋朝歡。”
“嗯？”
“談戀愛嗎？”
宋朝歡驀地一楞，偏過頭看他，手上下意識地仍沖洗著瓷碗，喉間卻“啊？”了聲。
宋昭看著她呆呆楞楞的，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模樣，抽手走過去，垂眼看她，話音低蕩，重覆又確切，緩聲道：“談戀愛嗎？和我。”
眼前暖黃的光，被他遮掉大半。手裏的瓷碗，好像泡沫還沒沖洗幹凈，驀地滑出指節間。
瓷器和金屬碰撞的聲響，讓心跳本能亂了一拍。
熟悉的，襯衣上淺淡皂香味的溫暖氣息，靠得那麽近。
卻又像是，混雜了她從未發現過的侵略性，突如其來。
水龍頭裏淌出來的，窸窸的溫熱水柱，明明流動著覆在了她手背上，卻好像灌進了她喉嚨裏。
讓她猛地嗆住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只能擡眼，呆呆地看著他。
“我可從來沒答應過，要做你的什麽哥哥。”宋昭擡手，指節捧住她頭側，將她微偏的臉固定住，只能看著自己，低道，“有什麽好意外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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